沈若至玖

几句是非,也无法将我的热情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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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秦】桑不落(6)

啊!终于完结了!!!
灵异向,he,有私设。
我对林秦的爱万年不变,感谢关注着我的小可爱!
以后写点小番外啥的,在LOFTER完结的小连载终于达到了三篇喜极而泣😂

以下正文。

  2013年。

  市政府投资亿元打造古村落旅游区,林涛一家一直住着的盛义号首当其冲。一笔款子和一套三室两厅发下来,现如今一家人都已经搬到了楼上去。

  “妈,今儿我想再回老院儿转一圈儿。”快到饭点,林涛在厨房帮林母打下手。这么些年过去了,当年的林家小姑娘已经成了四十多岁的妇人。林涛盯着母亲打了霜的鬓角发呆——这明明是夏天啊……

  林母嘴角抿出一个笑纹:“咱们家涛涛重情,回去看看吧。带上大宝一块儿去,我瞧这闺女儿不错……你……妈就不多说啦。妈老啦,就盼着你快点成家。”

  “妈……我和大宝就是朋友。”林涛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伸手摸了摸胸口前头的小吊坠儿。

  林母抿着嘴角笑,全当是林涛小子情窦初开满心羞赧。

  饭后林涛钻进卧室,轻手轻脚的把脖子上的细链子摘下来。链子上吊着个小挂坠儿,确切的说就是个小手指头肚大小的实心木球。这小木球木质细腻柔润,大概是被佩戴的太久,闪闪发光的。

  林涛搓着那球玩,球底下刻着一个小小的秦字。

  窗户外头蝉“吱啦吱啦”叫唤个不停,阳光明亮晃眼仿佛要刺穿双层玻璃插一把火进来。盛夏的晌午人总容易犯困,林涛迷迷瞪瞪的,他手心里紧紧攥着那个小木球躺在床上——床上铺着的麻将凉席已经用了好多年,被林母擦得锃亮,发出温润如玉的光泽。他盯着每一个小块反射出的光发呆,脑子里却回到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中午,他和李大宝还有秦明坐在老院儿前头屋的床上,那一天的麻将凉席也是这样被太阳晒得晶亮。

  当时秦明端端正正坐在床边,他还是那样沉静稳重,深灰的中山装妥帖平整,肩背挺括,漂亮的分头一丝不苟。

  然而林涛能看到秦明的手在抖,很微弱,很隐蔽,就像是淋了雨的草蛉那对细细小珠子样儿的触角。

  颤巍巍的。

  “我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又不是跟牛郎织女似的划了个天河,也用不着‘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的’安慰自己。”李大宝揉了揉鼻子,她抖了抖,整个身子迅速缩小忽的成了只圆嘟嘟的球。李大球,哦不,李大狐——不!李大宝又说:“我出去和小黑蛋一起玩去,你们再好好考虑考虑。”

  据说小黑蛋是一只新成了精的小黑老鼠,李大宝同他玩的不错。

  小白球扭着身子窜了出去,屋子里头安静下来。秦明和林涛都没有说话,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秦明忽然感觉身子一沉。

  林涛像一只大狗一样扒拉在自己的肩膀上,委委屈屈的。

  “老秦。”他冲着秦明咬耳朵,热气扑在秦明耳根底下,滚烫。烫红了秦明的脖子根儿。

  已经是个魂儿的老秦觉得自己应该来点桑葚补补肾。

  他把身上的大狗扒拉下去,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林涛又有一阵子不出声。就在秦明忍不住要开口的时候,少年终于发话了。

  “老秦。咱们能走到今天这一步,挺不容易的。”

  秦明没说话。

  “我觉得,可能你能看上我是一件没办法的事吧。因为这世上你能每天接触着的,只有我。我有时候就想,这样挺好的,这样你就能一直一直只看着我了。”

  “可这太自私了……我不能抓着你不放,这世界还很大。你给我的东西已经够多了,陪着我的时间也已经太长了,你该去拥有自己的生活。”

  “所以老秦,”林涛掏出一只小拇指肚那么大的木头珠子:“我私下底向大宝求了这个珠子,只要你能在里头温养五年——她就有办法给你织出一具肉身来。”

  只是这五年,我便再瞧不见你,再触不到你……

  秦明依旧不说话。

  “代价是什么。”他突然问,“我不相信这种东西能白白的来。”

  “没有。”林涛却一口咬定,他垂着睫毛,伸出一根手指挠了挠下巴。过了一会儿小伙儿又笑起来:“让咱两五年见不着面,可不算是代价么?”

  秦明自然不信,自己养大的娃娃,虽然这会儿已经是个十八的大孩子——甚至已经腻腻歪歪甜甜蜜蜜对自己说情话,然而孩子依旧是孩子。他一直这么认为着,包容着,依恋着。但这并不意味着他能容忍他骗他。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

  他很明白,小时候林涛偷偷多吃了糖,一定会垂着眼睫,伸出一根胖胖的小手指头挠挠下巴。

  “林涛,”秦明转过头定定的盯着他:“代价是什么。”

  一场长久的沉默。

  林涛又露出一个笑来,唇角上扬,眼尾弯弯。少年这时候已经很有些青年味道,宽肩窄腰,成熟阳光,好像天塌下来都能扛得住似的。然而这会儿他的眼睛里头却仿佛蕴着一团浓稠的黑雾,厚重黏腻哀伤委屈。

  “没什么的老秦。”他说,“虽然我骗不了你,但是我可以选择不说。”

  “我不答应。”回答的斩钉截铁。

  林涛的表情几乎是骨鲠在喉了,他不安的搓手,思索再三。

  外头树上的桑叶被夏日的暖风吹的呼啦啦响,蝉“吱啦吱啦”没疲没倦的叫唤着。明晃晃的阳光从窗帘缝隙照进来,林涛就如此难耐的瞅着秦明,看阳光下男人的面庞被画上一圈金色的轮廓。

  像里头院儿水瓮里映着的金色月影,一触就碎成涟漪。

  “老秦,求你了。”大小子几乎是带着哭腔:“求你了……还是我自私,我不是要给你一次重新拥有自己世界的机会!我只是不想等我慢慢变老你还这样年轻……不想看着你一直都是这样,最后又变成孤落落自个儿一个。求你了,留在我身边吧,我们一块儿走下去好不好?……求你了……”

  一句句“求你了”砸到了秦明的心坎儿上,他沉默了,脑袋里却突然闪过1974年血色浩劫当中不能言说的恐惧和愤懑;1975年孤寂死去之时难以言说的疼痛与无奈;1990年飘荡岁月里的无人听闻的孤独与彷徨……然而另一些漂亮的色彩飞快的涌进来,那是一个男孩,从在襁褓中牙牙学语,到少年时暴雨中互相偎依,再到青年语声温柔容姿堂丽……递上一张字条用诗三百倾吐爱意……

  他开始明白,自己不能没有这个人。

  十八年,从温情脉脉到爱意融融——秦明忽然觉得很多事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珍惜眼前人。

  他能等,他想等,他觉得用这一个五年换来一辈子相守是值得的。

  “你要答应我,不是以命换命。”

  “我保证,你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一定会是我。”

  阳光照射在他们的脸上,他们从对方的虹膜上看到自己灼灼的影子。

  两张面庞愈来愈近,最后四片滚烫炽热的嘴唇贴在一起,深情决绝又温柔入骨。

  这大抵是真正的灵肉交融,抵死缠爐绵。

  李大宝晚上回来的时候就只看见林涛,便已经明白了这两个人的选择。

  “他在里头。”林涛说,“我会一直等他。”他手心中间儿的小木球安安稳稳的窝在那里,上头一个秦字,入木三分。

  “这么相信他能撑过五年?”李大宝叹了口气,坐在林涛旁边晃脚。她也真的是怪舍不得老秦。虽然他凶了点,有各种方面的洁癖——但其实是一个怪温柔的人。在天冷的时候他甚至会用林涛小时候的衣服给自己做小脚套。

  “我相信他。”林涛摩挲着手里的小木球,他的眼睛里好像写着许多痛苦,然而又有希望的光溢出来。

  李大宝嘬牙花子。

  李狐狸吧唧嘴。

  她想用十年的寿命换来秦明陪伴的林涛是真的一星半点儿的后悔也没有的。

  林涛突然问了李大宝一句:“大宝,其实你不是普通的成精狐狸吧。”

  “唔,”李大宝站起来,笑得牙不见眼:“我原来的主人,叫崔钰。”

  

  林涛愣怔着醒过来,脑子里五颜六色的一锅粥。而后他慢慢想起来——

  今天,是五年期满的日子。

  他今天下午就要回老院子里去。

  他今天就要见到秦明!

  五年,这五年。他拿到了公大的通知书,顺利毕业顺利考公务员。李大宝也同她一起,但念了法医学。这会儿,他回到龙番当刑爐警已经快一年了。

  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儿正是青春年华,岁月和工作给他的肌腱注入更多力量;为他的皮肤镀上健康的麦色。林涛已经不再是那个心里还有着许多青涩幼稚想法的少年,他已经能够承担起对家人的责任,已经能够很好的把各种情绪藏在笑脸底下。

  然而这么久过去,林涛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爱秦明。他虔诚的思念他,怀恋他。在训练最苦的时候,在被罪犯砍伤的时候,在拒绝各种相亲和爱慕的时候。他都无比的清楚,他的心里住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干净、挺括、利落,文雅冷漠又温柔如水。

  他是生在他心头的一根高桑,枝叶葳蕤,亭亭如盖。交错的树丫间掩藏着无数甜蜜的回忆与不可言说的荡漾,也遮盖着无限的想念和日益膨胀的痴恋。

  思念的枝叶已经虬结盘错,甚至直直戳出,快要把心捅出一个窟窿,快要把自己那一张端着的笑脸开出一个破口。

  这会儿林涛脑子里全是秦明的面庞,全是从小到大相处的点点滴滴。他就这么晕晕乎乎的跟着李大宝穿过早就已经物是人非的一条条小巷,来到盛义号大院的门前头。

  “涛涛!”李大宝瘪嘴:“别发呆啊!这是高兴事!”

  “你说,”林涛觉得喉头痒痒得厉害:“他还会记得我么。还会爱我么……”

  李大宝扶额:“嗨!我李大宝什么时候骗过人?这又不是韩剧,我说行就是行。”

  林涛感觉脚底下踩着一团棉花,轻飘飘又软绵绵。他勉强伸出手,把木珠子从脖子上扯下来递给李大宝。

  前头院已经不是当年的光景,邻家奶奶已经去世多年。热热闹闹的大院现在已经没有人家,石凳落灰户户蒙尘。

  然而老桑树依然还在那里。

  枝叶葳蕤,亭亭如盖。

  只可惜干上大写着一个“砍”字,血红的油漆,鲜血一样淌下来。

  “工程队说一如秋就砍走她。”林涛闭着眼,长长叹了口气:“实在是……没什么办法啊……”

  这棵高桑承载的回忆实在太多。

  “唔,”李大宝摸了摸下巴:“别难过,它不会被砍走的。”

  正说着,李狐狸突然将那木珠子用食指中指掐住捏了个诀。轻轻一弹,那珠子便飞快陷进了树干子里头。

  粗壮的树干仿佛被阳光照透,散射出一道道的金光。李大宝飞快的念念有词,只见一轮巨大的金色法阵出现在她背后。一眨眼的功夫,穿着小洋装白衬衫的短发姑娘忽然青丝如雪延绵数丈,头顶生出一双狐耳来。

  桑树仿佛有灵性似的,一树叶子呼啦啦乱晃,唰唰的响声如同大雨落地。

  林涛呆呆的看着。

  呆呆的看着从儿时陪伴他到如今的桑树不断缩小,最后又如同一块亮金一般化成一个人的形状。

  李大宝在树木化形时就脱了力,变作一只拇指大小的白狐缩进了林涛口袋里。

  于是最后,光亮褪去,桑树不在。地上突兀一个大洞,连一丁点根须都没有留下。

  而那光亮化成了一个人。

  林涛永远也忘不了,永远爱着的那个人。

  他依旧是一身裁剪合身的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又挺阔又利索。他的眉眼很精神——却意外的沉静又安稳。

  “老秦……”

  林涛忽然发不出声音。声带似乎已经麻痹,实在无发震动发声。

  “秦明……”

  他只能做着口型,念叨着那个名字,充满无限的眷恋和爱意。

  “哎。”秦明突然回答了。

  那样突然,甚至让林涛惊得晃了晃。

  “我回来了。”他说:“你已经比我高了点。”

  林涛忽然就鼻尖酸涩泪流满面,他冲上去搂住那个人。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他说。

  “嗯。”秦明拍抚着林涛的脊背。

  “桑之不落,眷眷我怀。”林涛又说。

  “嗯。”秦明笑了。

  “我爱你。”林涛破涕为笑。

  “我也是。”秦明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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