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虫】In Water(在水中)[番外]
番外篇[1]：“那是梦之船”
注意：泰坦尼克号篇HE后续，前世今生非MCU设定；可以作为单篇食用；至少三更的神转折
你是我甜蜜的波涛。
频繁的怪梦和质量极差的睡眠好像是从今年的四月初开始出现的。
Peter坐在学校餐厅里发呆，手里的酸奶盒子被捏扁又撑开。
夜里纷繁的梦境像是画框里的维纳斯般朦胧又静美，男孩隐约能够知道那是一次辉煌壮阔的经历，仿佛吞下一大袋比比怪味豆一样充斥着各种或者甜蜜或者焦苦的神秘味道。
听到有人在呼唤他的名字，声音缱绻温柔，软和得仿佛鲜花盛开。那个声音叫他“kid,”有时又带着腻人的鼻音喊着“小王子”……
他白天里甚至都会情不自禁地回忆起一些一闪而过又令人难以捉摸的细节，一切的一切都万分熟悉却又难以解释——他像是在重复一件重要的事，然而所有可以琢磨的东西在日光下却全都寻不到踪影。
Peter努力地试图从这反复却极容易被遗忘的梦境当中发掘出什么，但在长时间的思索和一遍遍搜寻资料无果后当中只有二十世纪初独有的衣香鬓影和轻歌曼舞似乎还能在脑海中广阔的波涛上飘飞而过。
什么都剩不下。
但那或许不会是什么太过愉悦的经历。男孩思索着，好几个清晨，他总是能从湿透的枕头上寻出夜里落泪的痕迹。
“你看起来像是快入冬的蜘蛛。”Ned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看着他那快要垂到脚面上的眼袋和半肿着的上眼皮，露出一个担心的表情：“后天就要去伦敦参加比赛，真的没关系吗？”
“没事的——”Peter笑了笑，把桌子上的食盘收起来，他垂着眼睛仔细地把盒子捏扁：“放心吧，我不会拖后腿的。我就是……最近有点困？我怀疑自己是有什么春季过敏性疾病……总是梦到水啊、船啊什么，但是好像又不止这些？反正乱糟糟的。”
Ned装模作样地缩了缩脖子，摩挲着胳膊上不存在的鸡皮疙瘩：“‘在拉莱耶他的宫殿里，沉睡的克苏鲁等待做梦’②？”
“别闹了，我可不想唤醒旧日支配者。”Peter笑出了声——他知道好友这是在逗他开心。
Michelle不知道什么时候挪了过来，她抓了抓头打了个瞌睡：“可能是最近忙着比赛太紧张。今天我收到传单说晚上有一家私人影院经典电影打折，一起去？”
“我……”Peter原本还有一篇论文的最后几段要修改，但不知道怎么回事，那句“我还有点事”突然骨鲠般的被卡在喉咙里。他憋了几秒钟，舌头好像自己转弯儿似的改变了主意：“好啊，下午选修结束之后我们去怎么样？”
“我没问题——我们可以去买几个三明治带进去。”Ned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还得买点可乐和爆米花……”
“让我来看看有什么电影。”Michelle打开手机翻了翻：“《黑客帝国》、《楚门的世界》、《星球大战》、《泰坦尼克号》……还有别的什么……”
“我们看《泰坦尼克号》吧。”
Ned转过头像是看什么奇幻生物一样瞅着自己的肿桃子眼睛好友。
实际上Peter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竟然吐出了这么一部电影来。他的脑仁儿还是晕晕乎乎的，几天的怪梦让他几乎无时不刻处于离魂状态。当听到女孩念出“泰坦尼克号”这几个字的时候，他仿佛突然洞觉出什么东西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抓住。但梦境里浪花翻滚的声音却在那一刻无比明晰——于是《黑客帝国》和《星球大战》这样的诱人字眼竟然成了查理国王的头①般索然无味。
他居然是本能地选择了《泰坦尼克号》。
“原来你是暗恋上什么人了吗？”Michelle挑起了左边的眉毛，一副分析家的模样：“可这个片子最后可不是什么甜甜蜜蜜的——”
“不不不……”Peter摇了摇头，他扶着额头，语气有些无奈：“我只是突然想看——”
“那就这么说定了。”Michelle晃着肩，脸上写满了我明白的表情打断了Peter的话：“经典电影大家都喜欢。”
当天晚上他们随意吃了点晚餐便背着整整五个多夹了黄瓜的三明治出发了。
小小的私人影院藏在皇后区一条充满了各种快餐店和游戏厅的长街一角，从外面看上去只有一道又窄又简单的玻璃门。
“Wow……你确定是这地方吗？”Ned歪着头看着店面招牌小声对Michelle说：“‘喷气式飞机’？这店门看起来怎么一点儿不像是个舒舒服服看电影的地方。”
“中国有句话叫做‘人不可貌相’。”女孩揉了揉自己随意扎起来的泡面卷发嘟囔着：“这家店在油管上风评好极了，据说店主不允许拍照所以才没有提前展示的照片，总之是有一大堆人把它吹得天花乱坠。”
Peter皱了皱下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突然跳得厉害，那一团血肉“咚咚”得泵着血，催促着肌肉经脉牵动骨与关节去推开那扇门。
“怕什么呢？没事的，小东西，我又不会吃人。”
“什么？！”男孩低声叫了一声，“你们两个谁在学那个人说话？”
Michelle和Ned都是一脸围观动物园猴子表演的表情。
“你是累到幻听了吗？那个人又是谁？”Ned伸手摸了摸Peter的额头：“要不回去休息吧……”
Peter愣怔了半响，他拍了一把好友的手摇了摇头：“我没事的，可能是做梦太多人都变得不怎么清醒了……”
七点钟，路两旁的绿树在清浅的夜色里被路灯昏黄的光晕拥抱，步行道上人来人往，车子睁着大灯眼睛从街头疾驰而过。耳边都是些人群细碎的谈天和车轮碾过柏油路的窸窣声响。他四处看了看，刚刚那句略带些轻浮的甜蜜言语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
根本没有出现过。
Peter发了不到半秒钟的呆，率先推开了店门。他耳朵滚烫又彤红，但他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去多想。
Michelle的话是有道理的，沿着楼梯上了二楼，眼前的场景让Ned甚至小声呼出了一句对圣母的赞美。
“欢迎来到JET③，”一个个子不高的东方女孩从看起来已经很古旧的红棕色躺椅上站了起来，她柔声细气，话语里带着浓浓的中式口音，“几位是有预定吗？”
“有有——”Michelle瞬间反应过来，“我们中午电话预定了泰坦尼克。”
“我核实一下。”女孩站起身，随手抽了一把丝绸团扇甩着腕子摇着。她穿着一件大概是绸质的长袍，走起路来像BBC纪录片里的来自中国古代的富丽女人。
Peter这时候还没从店面装修的纷乱混杂和繁复庞大了缓过劲来。他仔细在里面辨认着，从那些挤挤挨挨的装饰品、层层叠叠的墙纸海报以及巨大的欧式挂钟与东方瓷器展示格里辨认出了四种以上的文化印记。
“你的店真是特别……”Michelle看着店主在一摞红线竖格子纸上用羽毛笔在他们三个被写成中文的名字上打了个圈，试着搭话道：“这里就像是哈尔的移动城堡。”
女孩笑出了声，从洛可可风的巨大柜台抽屉里拿出了一大把钥匙说：“谢谢，那是我非常喜欢的电影。”她偏了偏头，示意三人跟她走：“为什么想要看泰坦尼克号呢？这个时间段来看这个的人可不多。”
“是我突然想看——”Peter挠了挠头，他们随着女孩进去了侧面的一道走廊。
“Peter，”女孩停在了一道门前，低头从一大串钥匙里抽出一把，哗啦啦地掰着锁头。“我猜你是Peter，”她说，“你会喜欢这部片子的。”
店主话里的中国口音很浓，是字正腔圆的味道。Peter瞬间不知怎么的，刚刚有些平复的心脏又突突蹦起来，脑子里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
像是这扇开启的门连接的是另一个时空。
房间里灯光昏暗，女孩拿着遥控器同Michelle交代了几句就退出房间带上了门。
“我的天啊——”Ned打开了灯，又发出一声惊呼：“这间难道是专门放映上世纪老片子的房间吗？”
Peter呆愣在灯光下，那种喉头哽咽的感觉又涌上来……
不算非常大房间装修得漂亮精致又舒适又豪华：圆桌上摆着崭新考究的瓷器，豪华的沙发铺着柔软的团花织物和深紫的绒被子，厚重的木雕壁饰精致又漂亮，空气里弥散着清淡的花香味——男孩知道那是小雏菊。
“这么一算要多少钱啊……”Michelle啧啧有声：“我们真是赚到了。”
Peter没有接话，他把自己埋进了沙发里。深紫色的毯子柔软又温暖——他想它是天鹅绒的。
我是否来过这里？
他的脑子里猛地生出这样的想法又冒出一句——便宜的小店面里怎么会有天鹅绒毯子？
“我选了无字幕版。”Michelle已经坐下来摁灭了房间里的灯光，正面的投影屏幕一片漆黑：“这样更尽兴一些。”
“那很棒。”Peter随口回了一句，把乱七八糟的想法丢出了脑子。他尝试着尽可能不出声地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
他想要好好享受一下这场电影。
男孩在睁开眼的时候前头电影公司的部分已经过去，Sissel柔婉的女声缓缓响起来。人们在甲板上挥手道别，昏黄的开篇像是褪了色的旧画……画面暗淡下去，月色下的大西洋翻滚着波涛——
甜蜜的波涛。
Peter用力捂住了嘴。
他不知为什么怎么都控制不住，眼皮酸胀，泪水疯了一样涌出来，滚烫又灼热——顺着他的手指流到了下颌。
“这是梦之船。”他心里呢喃着，拼尽全力才没有出声。
—TBC—
①出自《大卫·科波菲尔》，意思是老生常谈，里面有个人总是提查理一世被砍头的事情·
②《克苏鲁神话》当中开启所有故事的那句话！
③jet的另一个意思（主要释义是喷气式飞机）是煤玉、黑色大理石——没错，是玖的意思啦！一点点小小的私心~
不知道为什么开始写番外的时候觉得自己宛如开了个新坑……
小可爱们凑合一下？QWQ应该不会太长并且快热，最后回不回去过去的时光我还没想好。【一次没有大纲的愉快尝试】
